新加坡整个国家其实就是一个城市,国土面积只有700多平方公里,人口570万左右,比香港人口还少。新加坡在1965年才独立建国,建国之初工业基础薄弱,也没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现在新加坡是亚洲最富裕的国家,人均GDP常年居亚洲第一,经济自由度居全球之首,还是世界四大金融中心之一。
崛起之路和全球视角
新加坡的崛起,首先要归功于新加坡的国父李光耀,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还是一个有全球视角的政治家,他没有效仿西方追寻自由、民主和人权等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是引领新加坡走权威掌舵和精英治国还有全球化的发展道路。
新加坡地处东南亚马六甲海峡,是连接印度洋和太平洋咽喉的要地,有成为世界海运交通枢纽的天然条件,也有成为世界的贸易中心和金融中心的潜力。李光耀运用独到的全球视角,从外交、政治到经济为新加坡做了精准定位!
外交上,新加坡占据"海上生命线"马六甲海峡,东西方强国自然会觊觎,李光耀懂得利用大国之间的制衡求生存求发展,即使在一个地区有两个以上的大国处于对抗之势,新加坡仍然可以合纵连横,找到左右逢源的机会。
政治上,由李光耀领导的人民行动党对新加坡实行一党专政,打压异己,控制言论,严刑峻法,至今仍然没有废除鞭刑,新加坡不折不扣是一个威权国家,但新加坡的政治架构依然是西方政治的三权分立,人民行动党在法律的制约下执政,司法部门独立于政府,一切以法律为准则,依法治国,行政过程公开透明受国民监督,对腐败几乎零容忍。
李光耀还反对民族主义,包容和关照了新加坡所有的民族,加大执政官员中少数民族的比例,致力于打造一个兼容和团结的多元化社会。
李光耀为新加坡打造了一个稳定良好的经济发展环境,而这些只是创造经济奇迹的前提。
新加坡是华人为主的国家,但并没有把华语当作第一语言,而是把国际商业通用的英语作为官方语言,使新加坡具备了国际贸易的软实力。
新加坡在李光耀的带领下,开创了以出口为导向的发展模式,李光耀深知,新加坡作为一个岛国,资源贫乏,市场狭小,只能靠外贸,所以政府通过宏观经济调控,高度依靠国际市场,用各种优惠政策招商引资,在航运、石油化工、电子、金融等领域持续投入,效果显著。
新加坡作为一个天然港口且处于海上航运要地,其地域优势非常突出,由于海峡航运流通量十分巨大,新加坡大规模建造船坞,对途经远洋大船提供建造、维修、保养及运输服务。在上世纪60年代利用世界第三次产业转移的时机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特别是利用越南战争对美国的后勤补给,发了几年战争财。
新加坡完成了资本积累后,开始向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型。资本方面大力发展炼油产业,由于世界上超过25%的石油运输都要经过新加坡所在的马六甲海峡,新加坡利用这个便利条件通过石油炼制将原油加工成汽油、柴油和润滑油供应全世界。目前新加坡炼油产业已是国民经济的支柱,是世界第三大炼油中心。
新加坡政府还通过各种优惠政策,鼓励发展金融业,并开放金融市场,吸引跨国金融机构。新加坡早在1968年便建立了亚洲美元市场,开始走上金融国际化的道路,同时还借鉴发达国家的经验不断改革和完善金融制度,创造了国有资本运营典范的"淡马锡模式",如今新加坡已是全球四大金融中心之一。
在知识技术方面,新加坡在国家战略中注重精密制造、科技创新和吸引人才,着力打造有利于科研创新的生态体系。在电子科技、数字经济、人工智能和生物医疗等科技领域,新加坡都处于全球领先地位。很多世界顶尖科技企业都将研发中心或亚太总部迁移到新加坡。据2020年毕马威调查,新加坡在全球科技创新领域排名第一。
经过几十年的高速发展,新加坡成为世界的海运枢纽、贸易中心、金融中心和创新高地,从最初的亚洲四小龙中脱颖而出,成为最闪亮的亚洲之星,成为人类发展指数非常高的发达国家。
贫富两极分化但社会底线比较高
新加坡尽管是亚洲最富裕最发达的国家,但贫富分化还是比较严重的,新加坡的基尼系数从2007年起始终保持在0.4左右。
基尼系数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标。基尼系数的值介于0和1之间,基尼系数越大,说明该地区的贫富差距越大,反之基尼越小,贫富差距越小。
基尼系数若低于0.2表示贫富高度均衡,0.2-0.29表示贫富比较均衡,0.3-0.39表示贫富差距相对合理,0.4-0.59表示贫富差距较大,0.6以上表示贫富差距悬殊。
基尼系数超过0.4,就有引发社会动荡的可能,超过0.5,就容易陷入社会动荡和经济低迷。
近些年新加坡的基尼系数处于0.45左右,考虑政府补贴和减税等因素,基尼系统实际上处于0.4左右,说明新加坡社会贫富差距较大,富裕的只是少数人,但新加坡社会长期稳定,经济持续稳健增长,新加坡是如何做到的?
为了兼顾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新加坡公民几乎没有完全免费的福利,养老金、公积金和医疗保险等保险都按月从工资里扣缴。对于劳动力来说,收入的基本原则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无获,这比较符合新加坡的国情。
新加坡虽然是亚洲最富裕的国家,但新加坡没有石油、天然气和矿产等天然资源,所有的财富都是劳动创造的,免费发放福利不但增加政府负担还会降低劳动积极性,如果新加坡人都不愿意工作了,新加坡的财富来源就会枯竭,基于勤劳的经济繁荣也会灰飞烟灭。
新加坡虽然没有完全免费的福利,但政府提供的补贴和公共服务还是不错的,这些补贴和服务都向劳动力倾斜,基本体现在组屋制度、食阁和公共交通、基本医疗和低廉教育方面。
组屋制度是新加坡独有的制度,新加坡的建屋发展局为所有新加坡公民建造价格低廉并且居住条件比较好的房屋,这种房屋称为组屋,组屋制度使大多数新加坡人实现了贫者有恒产的梦想。
新加坡独立之初,国家经济落后,大多数新加坡人居住条件比较差,随着经济快速增长,李光耀于七十年代提出了居者有其屋的口号,希望通过国家统一建房让大多数新加坡公民都可以拥有居住条件不错的房子,新加坡的建屋发展局开始统一建造组屋。
在新加坡,组屋不是完全的商品房,建造组屋的初衷是保障低收入家庭拥有住房,政府提供补贴,组屋的租售价格低廉,但居住条件并不差,基本可以达到中产阶级的标准,地段也不错,交通购物都比较方便,但政府对组屋的购买津贴、转售和出租都有专门的制约规定,原则就是不让组屋的拥有者通过炒卖房屋获得高额利润,以维持组屋市场的价格稳定。
在新加坡,组屋是为普通收入的家庭建造的,月平均收入超过一定标准的富裕家庭就不能购买组屋,要购房只能购买商品房,其实组屋居住条件虽然不错,但毕竟是统一建造的样板房,难以满足居住者的个性需求,对富裕家庭来说不是好的选择。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大多数新加坡家庭都居住在组屋里,其中大多数家庭拥有组屋产权。
新加坡是一个高消费的国家,餐饮非常昂贵,但新加坡的食阁里饭菜却价廉味美。
新加坡的食阁就是售卖菜饭的摊位市场,虽是摊位,但几乎每一家摊位都有自己主打的招牌美食,饭菜通常价格低廉,几元新币就可以饱餐一顿。
食阁里的饭菜为什么低廉呢?
食阁的许多员工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中许多人因为年轻时没有为自己交退休金,或者是退休金不足以维持生活,不得不继续工作,这些老人对工资要求不高,食阁雇佣这些老人得以保持了低成本优势,从而可以为普通大众提供低廉的美味。
新加坡限制私家车,公共交通非常便利,交通比较顺畅。
在新加坡,"发展公共交通,限制私人交通"已是政府的共识,公共交通是大多数新加坡人日常出行的首选,新加坡的公共交通主要包括地铁轻轨和巴士,班次多,费用低,可以保障早晚高峰出行不拥堵。
对于私家车,新加坡实施拥车证制度,购买私人汽车需要先向政府申请一张有效期为十年的拥车证,申请者需要通过竞标获得,十年后需要根据当时的价格另外付费续期,政府每年转让一些拥车证,价格由市场拍卖价决定,所以新加坡的拥车证价格非常贵,甚至比汽车本身还贵,除了少数有钱人会付高价购买私家车外,绝大多数新加坡人都把公共交通作为出行工具。
新加坡国土狭小,实施拥车证制度是比较务实的办法,如果每一个新加坡家庭都有一辆私家车,估计新加坡就不可能是花园城市,所有的花园都要改成停车场了。
新加坡的公共教育收费非常低,就是象征性的收费,而教育资源和条件在全世界都是比较有名的,但新加坡不限制课外教育和培训,而富裕家庭拥有的教育资源是普通家庭无法相比的,这等于在贫富家庭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难以跨越的沟堑,在新加坡,普通家庭的学生都有条件上学读书,可学得一技之长,谋生不成问题,但如果想出人头地,除非天赋异禀,否则毫无希望。
新加坡的社会确实没有绝对的贫困,但新加坡的贫富分化比较严重,并且有阶级固化的趋势,普通人几乎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些高级餐厅、高档公寓、豪宅别墅、私人飞机和私家车只有富人才有实力消费,普通人即使偶尔享用也是奢望。
新加坡的经济自由度全球最高,对资本来说是天堂,但对劳动力来说也不是地狱,如果生活态度超然一点,大多数新加坡人会生活幸福,总体来说,新加坡是一个社会底线比较高的资本主义国家。
威权政治拥有最高的经济自由度
2024年2月26日,美国智库"传统基金会"发布了2024年度经济自由指数报告,新加坡位居全球榜首,这已是新加坡连续第6年在经济自由度指数排名中蝉联榜首。
顾名思义,经济自由度指数是全球权威的经济自由度评价指标之一,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越多,经济自由度越低。经济自由指数是由《华尔街日报》和美国传统基金会每年在年度报告中发布,涵盖全球186个国家和地区。
经济自由度指数以四个方面和十二个指标计算世界各国的经济自由度指数,这四个方面是:法治、政府角色、监管效率和开放市场。法治的指标包括财产权、政府廉正和司法效力,政府角色的指标包括政府支出、税赋制度和财政健康,监管效率的指标包括经商自由、劳动自由和货币自由,开放市场的指标包括贸易自由、投资自由和财务自由。
美国传统基金会的观点是,具有较高经济自由度的国家或地区与那些较低经济度的国家或地区相比,会拥有较高的长期经济增长速度。我个人观察分析,经济自由度指数低的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未必低,但经济质量一般比较差,经济结构往往不合理,比如中国经济,而经济自由度指数高的国家经济增长速度肯定低不了,并且经济质量比较优良,经济结构比较合理。
新加坡是公认的威权主义国家,政府主导经济,但新加坡政府非常自觉非常有定力,尽量不干预市场经济,所以其经济自由度制指数常年位居全球榜首。
新加坡经济的成功证明了:威权和经济自由度可以百分百兼容。
诚信廉洁高效务实的政府
新加坡政府以廉洁高效务实著称于世界。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新加坡政府是一个威权政府,政府首脑可以控制整个政府,而政府可以控制整个国家,按理说新加坡政府应该是一个腐败透顶的政府,可为什么却是一个自始至终不忘初心保持着廉洁的政府呢?
新加坡政府可以长期保持廉洁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新加坡的领导者从新加坡国父李光耀开始都有廉洁的美德。
国家创始人对一个国家的影响是深远的。
李光耀本人终其一生都自觉保持廉洁,后面的两代继承者也继承了这种美德。
在威权国家,底层人们期待官员廉洁奉公,盼望清官,但往往都会失望,但如果国家领导者本身就是清官,并且确实希望整个国家的官员都廉洁奉公,那事情就简单了,自上而下的监督绝对势不可挡。
第二个原因是新加坡仍然是一个三权分立的国家,任何人和团体都不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新加坡国父李光耀信仰儒家文化的理想,极力推崇儒家文化,再加上西方现代的法治精神,把新加坡打造成一个道德自律加依法治国的现代社会。
儒家文化非常推崇官员廉洁奉公,富有儒家精神的新加坡法律对贪腐的调查也非常严格。
上世纪90年代,李光耀和李显龙曾因购房折扣成了调查对象,李光耀为此辩论了三天证明自己享有购房折扣的合理性。新加坡是威权国家,但不是皇权王朝,也不是极权政府,而是一个依法治国的威权政府。新加坡仍然是三权分立的国家,司法是独立的,法律基本是公正的。
第三个原因是新加坡只是一个城市。
新加坡虽然是一个国家,其实只是一个城市,政府职员、警察、检察官、法官、军队,所有的公务员加起来估计也就只有十几万人,政府规模比较小,其中真正有权力贪腐的高级官员估计只有几百人,如果反腐是动真格的,反贪部门管不住几百个官员反而是咄咄怪事了。
第四个原因是新加坡反贪法律比较完备,反贪手段比较严密,而廉洁教育也比较深入人心,可以说在反贪方面做到了步步防范防微杜渐。
贪污调查局是新加坡专门的独立的反贪结构,贪污调查局官员的地位、身份、权力、薪金有严格的法律保障。贪污调查局享有特别侦查权、无证搜查与强行搜查、无证逮捕以及限制转移财产等特殊权力。
新加坡对官员腐败的防范非常严密。在新加坡,公务员不仅不可以收礼,不可以吃回扣,即使是对外联络时收到私人赠予,都需要报告上级。在新加坡,赌场对外国人免费开放,但是新加坡人需要交入场费,而新加坡公务员去赌场不仅需要交入场费,还需要报告上级。
新加坡政府是务实的,这种务实的精神首先来自于新加坡的国父李光耀,李光耀处理内政和外交的问题出发点都是具体利益,而不纠结于抽象的意识形态,对新加坡的自身定位非常务实,因而可以发挥出新加坡的优势,在国际环境也做到了左右逢源,这种务实精神已经成为了新加坡的政治传统,传承至今没有变化。
新加坡政府以高效著称,则和新加坡的精英政治、专家治国、人才开放、和高薪养贤有关。
新加坡自从建国至今经历了四位政府首脑,每一个政府首脑都是名副其实的精英,所以新加坡的政治是精英政治;新加坡崇尚高科技产业和创新产业,需要内行的专家作为高级公务员做行政管理,新加坡政府也热衷于专家治国,招聘了许多专家负责相关的行政工作;新加坡经济以人为本,靠人才保持竞争力,不但自己培养人才,也积极吸纳来自全世界的人才。
新加坡公务员的收入在全世界范围来看还是比较高的,有人说这是高薪养廉,我倒是觉得这是高薪养贤。人性是贪婪的,越富裕有可能越贪婪,许多亿万富翁仍然喜欢避税偷税漏税,与亿万富翁相比,新加坡公务员的那点收入不值一提,没有严格的监督,高薪无法养廉。
新加坡政府为才能的公务员提供高薪,可以称之为高薪养贤。
新加坡政府每年都统计出私营企业和政府部门的工资水平表,然后予以平衡,不让政府部门平均工资水平低于私营企业,政府部门的工资水平在整个新加坡社会中是高居前位的,高级公务员月薪是社会一般水平的几倍以上,当然与一些社会精英部门相比,如商界、律师界、医疗界等等,收入还是比不过的,可高级公务员如果以从政为荣的话,从政府获取的荣誉和地位就可以弥补收入方面的不足。
小结
新加坡是威权国家,一党专政,施行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模式,却有诚信廉洁高效务实的政府,有全球最高的经济自由度,有发达的持续增长的市场经济,有比较实用的社会保障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