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產階級的巔峰時代
二戰後,美國的經濟飛速發展,美國的工業水準達到了世界巔峰。
那時,人們就業率很高,就業穩定,對自己的收入都很滿意,工業產品前所未有的豐富,工廠的工人都加入了工會,普遍享受良好的福利,包括醫保、病假和帶薪休假等。工廠的工人可以定期與雇主協商工資標準,還享有合理的退休金待遇,退休後可以享受歲月靜好的晚年生活。
當美國的工人們都進入了中產階級,美國成了一個中產階級占主體而富人和窮人占少數的橄欖球形社會,成了一個比較理想的社會。
在二戰期間,美國組織了龐大的軍隊,二戰結束後,有上百萬退役老兵,政府出臺了《軍人安置法案》,幫助退役老兵重返校園,畢業後可以獲取學歷證書,可以進入中產階級,可以成為醫生、律師、教師、工程師和企業家,成為主流社會的一部分。
美國政府支持的次級抵押貸款體系讓美國數百萬家庭可以買房,讓美國家庭可以向銀行貸款創業或讓孩子讀大學。
二戰後,美國政府大規模地投資了基礎設施,創造了大量就業機會,刺激了地方經濟,提高了生產力。政府尤其注重交通運輸設施,修建了現代化州際公路,將各個州緊密連接起來。三藩市、華盛頓和洛杉磯等城市開始建設新型地鐵系統,許多城市進行了擴建,全國的機場都擴充了規模。
二戰後,美國經濟持續增長,整個社會都受益,富人財富不斷增長,中產階級也不斷壯大,貧困家庭越來越少,雖然那時美國不是烏托邦,性別歧視、種族歧視和移民歧視等社會問題仍然存在,但每一個美國家庭都會做美國夢,並且可能實現夢想,子女的生活會比父母的生活更幸福,對於大多數美國家庭來說,那真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美國夢的破滅
現在的美國有近3.33億人口,卻有四千多萬美國人生活貧困,其中很多人處於極度貧困中,有近三千萬美國人沒有醫保,這些貧困者的家庭只要有一個人患重病就可能讓家庭陷入經濟危機,每年有近千人因為沒錢診療而失去生命,上百萬老年人和許多殘疾退役老兵僅靠社保艱難度日,大量學生不貸款就無法支付昂貴的學費,許多貸款上學者畢業若干年後仍無法還清貸款!
近幾年美國經濟動盪,大多數美國中產階級生活變得艱難,對未來很迷茫,對於許多家庭來說,父母和子女都有工作,但他們的收入無法滿足基本的生活開支,大量中產階級家庭感覺目前的生活水準難以為繼,他們不得不加班兼職,很多人打兩三份工。
美國中產階級的收入停滯甚至降低,而平均工作時長在發達國家裡卻是最長的,比勤奮出了名的日本人還多幾十個小時,許多美國白領高效運轉是常態,走路都匆匆忙忙,隨身攜帶筆記型電腦和手機,稍有閒暇會隨時投入工作。許多工作企業根本就沒有為員工提供帶薪休假和帶薪病假的福利,自己或家庭成員生病了還要上班。
近年來,美國官方統計資料計算出來的失業率一般只有百分之幾,一般都不超過5%,並不太高,但這種統計出來的數字有水分,實際的失業率要高得多。美國官方統計的失業率不包括失業了但沒有主動找工作的人,也不包括找不到全職工作不得不做兼職工作每週只開工不到30個小時的人,而這兩類人數以千萬計。
不同的群體失業率差別很大,許多弱勢群體失業率非常嚴重。
沒有大學學歷的年輕人就業率非常低,非裔、拉丁裔、印第安人等少數族裔的青年失業率甚至達到30%~40%。
在過去的日子裡,有工作就意味著可以過中產階級的富足生活,如今太多年長的工人生活艱難,大量工作崗位流向海外,即使保住工作了也收入銳減甚至減少一半,這些工人養老金微薄,一年僅有一萬多美元的社保福利,僅靠社保無法維持基本生活,不得不消耗自己的積蓄度日,生活窘迫。
許多地區蕭條了,中產階級收入減少了,或者脫離了中產階級跌入社會底層,而生活環境還惡化了,生活成本也增加了。居高不下的失業率、貧困率和犯罪率不但讓許多社區的商家無利可圖還增加了經營風險,結果就是許多擁有幾千居民的社區竟然會沒有銀行和超市,零售商店也不足。酗酒、吸毒、自殺、抑鬱問題和暴力犯罪讓許多青年根本活不到中年。
對於大多數美國中產階級家庭來說,美國夢就是只要子女努力就會比自己的父母活得更有出息,但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美國家庭卻對未來不再有美好的期待,不再期待自己的子女會比自己活得更好,或者自己的子女活得不如自己已經成為事實,對於這些美國家庭來說,美國夢已經破碎了!
衰落的原因
上世紀70年代初美國中產群體占比超60%,美國是橄欖型社會,但現在下降至不足50%,即使不是金字塔型社會也是胡蘿蔔型社會,美國中產階級為什麼會衰落呢?
第一個原因是全球化。
全球化為美國中產階級帶來了全世界最物美價廉的商品,但也帶來了中產階級難以承受的後果,那就是美國資本紛紛外移,到全世界人工成本最低、土地成本最低和原材料價格最低的國家和經濟體去創建新公司新工廠。隨著資本外移,工作崗位也從美國流失了,資本可以在全世界自由流通,但美國勞動力卻無法在全世界自由流通,即使可以自由流通總體來說也沒有優勢,結果就是美國大量中產階級紛紛收入停止增長或降薪或失業。
第二個原因是自動化和資訊技術革命。
自動化和資訊技術革命提高了產業和消費的自動化和智慧化,結果是製造業和服務業需要更少的勞動力,當然自動化和資訊技術革命也需要更多的技術人員,但增加的工作崗位數遠低於減少的工作崗位數,結果是中產階級的就業機會減少了。
第三個原因是非法移民。
美國境內的非法移民數在2015年就多達1200萬,有人預測到2024年會達到2000萬人,這些大多數非法移民的勞動力素質都不高,但非法移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髒,可以忍受惡劣的工作環境,可以接受低工資,甚至不要求雇主為自己交社保,中產階級難以和這些非法移民競爭相對低端的工作崗位。
衰落帶來的危機
中產階級的個人所得稅是美國各級政府最重要的稅收來源之一,近些年美國各級政府的財政赤字和公共債務快速膨脹,大量中產階級衰落了跌入社會底層,不但減少了大量的稅收,還增加了失業和救濟方面的支出,加重了社會負擔,可以說是雪上加霜。
其實中產階級衰落了帶來的社會危機要比財政危機更大,曾經的中產階級有可能走向各種各樣的極端主義。
中產階級的工作一般是穩定的,收入是富足的,生活是優雅的精緻的舒適的,中產階級的政治主張一般是積極的進步的,更傾向自由、理性和包容。
曾經的中產階級失去了穩定的工作、豐厚的財產和美好的生活,淪落為底層人士,可能拋棄中產階級的政治主張,但又不同於自始至終就身處底層的人們,因為不甘心,生活態度往往是不穩定的,有時夢想鹹魚翻身,有時消極頹廢自暴自棄,有時懷疑自己的不幸是社會不公正導致的,而政治主張更可能會轉向狂熱、激進、冒險和極端,當意識到根本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時,有可能會把所有的希望寄託於某一個極端主義的政黨或政客,希望這個政黨或政客用極端的方式顛覆整個社會,走出一條新的繁榮富強之路,即使付出慘重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當然曾經的中產階級走向極端主義是小概率事件,但曾經的中產階級數量越多,走向極端主義的概率就越大。
結語
中產階級是每一個社會的穩定器,由於現代民主社會政治博弈比較激烈,政治穩定性弱,中產階級更是民主社會的主要政治支柱,可以說,避免中產階級衰落和壯大中產階級規模事關民主社會的盛衰存亡。
一個國家的中產階級衰落了,這個國家就衰落了,全世界的中產階級衰落了,全世界就衰落了。